你／妳能感受到他的寂寞和痛苦嗎？誤墮塵世的暗黑使徒 - Nattramn

在躁鬱最嚴重的時候躲進Depressive Suicidal Black Metal的角落避世，絕對是一件頗自虐的事情，但與此同時，我亦必須承認這種毀滅性的另類療法還真見效，只要你能夠抵得住那些藥物所帶來的副作用便可，還要懂得見好就收，千萬不要試圖濫用這條藥方，因為稍有不慎，它們就會讓你長期處於放縱墮落的邊緣不能自拔，甚至泥足深陷……

回首當年，我之所以會萌起寫Blog這個念頭，主要原因是源自想和一眾知音朋友分享自己所喜愛的音樂，而當中有一些歌手／組合／音樂人是我一直都很想寫的，一是林志炫，二是黃舒駿，三是丁薇，四是葉德嫻，五是黃貫中，六是Badfinger，七是Janis Joplin，八是Nick Drake，九是Sopor Aeternus，還有就是這篇文章的主人翁 - Nattramn。

談起Nattramn這個人，關於他的網上傳聞真是多不勝數，有人說他很仇恨人類，極度厭世，還自斷雙手再接上兩根豬蹄，被抓到精神病院不久他就逃脫出來，其後回到家鄉又用一把斧頭襲擊了一名年僅6歲的小女孩，更喝令到場的警察殺死他。不過也有人說，那個砍擊小女孩的行兇者應該是他的哥哥才對，而那兩根豬蹄其實就只是用布縫上的加工成品，各式各樣的傳言眾說紛紜，真假難辨，讓這位連真實姓名和出生日期均未經證實的神秘男子添上一層撲朔迷離的色彩。然而，對於那些都市傳說的虛虛實實，依我來看，這通通都是無關痛癢的瑣碎事，我始終深信，每個人生下來都必定有著其專屬的任務需要完成，就Nattramn而言，他的存在便是要為一眾重度病患開拓一片心靈棲息之地。



到目前為止，Nattramn總共發表過兩支單曲和兩張專輯，1994年，他化名Sinneskross編寫並錄製一段長達21分鐘命名為Ödelagt的Ambient Music到一盒Cassette帶上，當時這段錄音就只派給了地下Black Metal界的少數人。這是Nattramn藝術與精神之旅的開端，如果你對這類型的音樂略有認識，就不難發現Ödelagt跟挪威殿堂級樂隊Burzum主音兼成立人Varg Vikernes在獄中所創作的曲風有不少相似之處，那當然，就單單一首實驗作品著實是無法突顯Nattramn獨有的優點與魅力所在，直至1998年自殺黑金神作Death – Pierce Me的誕生，世人才有機會去感受一下這位暗黑使徒體內潛在的魔性到底有多豔美絕俗。



Death - Pierce Me是Nattramn在Silencer時期的「起朵之作」，這支官方成員只有兩名的黑金樂隊是由Guitar兼Bass手Andreas Casado（別名Leere）於1995年創立，定了隊名Leere便邀請Nattramn擔任他的主音歌手和作詞人，三年後，他們又再找來瑞典死亡金屬樂團Nominon Guitar手Jonas Mattsson作客串Drummer，透過這陣容，Death - Pierce Me的首個Demo版本就正式面世。據說此曲是Nattramn為悼念自殺離世的哥哥Patrick而寫，撕心裂肺的血色魔音隨著冷寂刺骨的前奏撲耳而來，像一頭垂死的動物正在絕望地哀嚎著，感覺粗糙而真實，赤裸而脆弱，敏感而浪漫。


詭譎駭異的反人類極端風格令Nattramn在非主流世界嶄露頭角，平地一聲雷，在Death - Pierce Me推出後三年，他和Leere就聯同Bethlehem鼓手Steve Wolz錄製並發行了Silencer首張亦是唯一一張完整Album。我曾處於三種不同的情況下接觸這張專輯：情緒狀態相當平靜時，我並不抗拒它，但就沒有把它當成是一件稀有珍品，聽完一遍我便默默把它放在一旁；心情特好時，我非常討厭它，還恨不得馬上毀滅它；然後，在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一個晚上，我陷入了一個如無底洞般的人生低谷，於是就再度打開自己的Depressive Suicidal Black Metal目錄查看，從那天起，我開始與它結下不解之緣。要實實在在深入Silencer的異度領域，第一步你先要清除自身的鑑聽潔癖，你無需要理會圍繞著Nattramn周邊的所謂惡名，特別是普遍樂迷所定立的某些歌聲規限，什麼油膩、便秘、殺雞、重口味、噪音等形容詞，全是Bullshit！Hey～Wake Up～This Is DSBM！你們想對他有什麼期望？酷似Celine Dion？媲美Eva Cassidy？還是超越Andy Williams？另一方面，大家亦不可忽視Leere優秀的音樂才能，極富內涵且充滿意境的結他伴奏，結合Steve Wolz清脆俐落的鼓聲，建起了一度密不透風的黑色圍牆，為Nattramn那份與生俱來的巨大殺傷力注入一支中和劑。我相信，若少了Leere的參與，此碟或許就不會於DSBM經典史冊上留下重要一筆。嘿～不信的話，你們就可以拿碟內Track 1即Death - Pierce Me的再生版本做起步點探過究竟。



驚艷依舊的Death - Pierce Me (Re-Recorded Version) 帶領一群迷途小羔羊遊進一條屬於Silencer的嘆息之河，通過首個關卡考驗仍安然無恙的朋友，Congrats～排在Track 2的Sterile Nails And Thuderbowels正等待你的光臨！在歌中Nattramn不只使用尖叫、嘶吼等技巧，還加了點咳嗽和嘔吐去強化其崩壞感，這股陰暗低沉的危險氣息簡直讓人毛骨悚然，後腦一陣涼。有謠言說，他是靠著自殘的方式實現這種頹喪效果，聽畢全曲，我100%確定他們的說法。Track 3 Taklamakan十分殘暴，像一架亂衝亂撞的混凝土攪拌車不停在馬路上飛馳，但是整體來說它就未有給這張專輯增添太多豐富的音樂元素。Track 4 The Slow Kill In The Cold開段的引子仿似雷雨前的沉默，慢慢鋪墊一浪接一浪的滾滾波濤，極具爆炸性的急速節奏，直接挑戰每位聽者的心臟承受能力。當聽到第五首曲目I Shall Lead, You Shall Follow，我的腦海裡就不斷浮現Nattramn淚流披面的樣子，他的咆哮、嘶啞漸漸轉化為無力的哀號，一塊塊記載著晦澀和失落的玻璃碎片灑遍地上無人認領，境況堪虞。結尾曲Feeble Are You - Sons of Sion是一段荒蕪蒼茫的鋼琴獨奏，意味著這兒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摧毀，一切將化整為零，我們都是時候要收拾行裝離開此地，聖經有云：塵歸塵，土歸土，把地上的玻璃掃一掃，又是一個重生。


Death - Pierce Me專輯發行後不到一個月，就有傳Nattramn被瑞典城市Växjo內一間精神病院強制收容，而另一位成員Leere的去向亦一直鮮有所聞，只知道他在2005年加盟了Shining，一年後又退出，因此，成軍短短三年、作品寥寥可數的Silencer便隨即宣告解散。治療期間，Nattramn的主診醫生就建議Nattramn繼續創作音樂，目的是希望分析他所寫的旋律和歌詞，進而觀察其精神健康狀況進展。不論自願與否，Nattramn還是接受了他所提出的研究計劃，並以代號Diagnose：Lebensgefahr錄製了一張集Experimental、Dark Ambient、Industrial Metal和Drone Metal於一身的病態專輯，名為Transformalin。

這可能是我生命中聽過最血淋淋的一張唱片，至少在認識Diagnose: Lebensgefahr之前，我就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一個音樂人或藝術家能像他那樣誠實和強烈地去表達自我。我絕不會評論Transformalin的好與壞，我只會把它當成是一份頗有趣的音樂實驗習作，模糊的電子節拍、散亂的段落編排、醫生的說話樣本、半獸人的自白、接近扭曲的悲鳴、缺氧時所發出的呼救信號，就算是不懂外語的人都會隱約嗅到埋藏於制度化白色恐怖背後的不安和恐慌。可是，儘管它們的包裝看似有點可怕和醜陋，但就仍是一堆很值得一班氛圍音樂愛好者去關注的實驗半成品。



對這類型高頻攻擊不太抗拒的流行樂迷，可試試拿全碟腥味最重但相對較為容易消化的第七首曲目The Last Breath Of Tellus作為入門門檻，若果聽到一半便覺得受不了的話，那你就不用再聽下去了。


此外，在Transformalin的唱片冊拉頁上我就赫然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名字，那就是瑞典Electronic Dance音樂人Tobias Lilja。哈～不看還真不知道他跟Nattramn原來曾有過一段這樣奇妙的淵源呢！

Transformalin是Nattramn音樂生涯的終點站，卸下Diagnose: Lebensgefahr這套外殼，他就用瑞典文和英文寫了一本書，於2011年9月出版，名為Grishjärta，書內包含Nattramn的新照片以及他的藝術作品和詩歌。一年後，他又經過自家廠牌Humani Animali Liberati並用新名義Trencadis將舊作Ödelagt實體化，全球僅限量300張。自此之後，Nattramn便音訊全無，未留下半點線索給其追隨者。

曾幾何時，我把Nattramn視為一位怪誕另類的音樂人，時間匆匆過去，一轉眼，現在經已三十有六的我就終於清楚了解到這些作品內裡的涵義。有時候，常被標籤為瘋子／怪胎的人往往比那班道貌岸然的偽善者更明白世界的殘酷與荒謬，住在光影國的Travis Bickle、Tyler Durden、陳桂彬，他們和Nattramn同樣都是表象化底下的犧牲品。屈原曰：「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是以見放。」擁有異於常人的能力卻活得比普通人更不堪，塵世間最痛苦莫過於此，眼看近日社會的集體悲觀情緒持續不降，我又不禁有感而發。

PS：部分資料和內容是改編自Nattramn的Wikipedia。

同場加映 - 生日飯大放送 & 敢愛楓華真漢子

感謝這兩個月以來請過小弟吃生日飯的每一位知己好友，可以結識到你們，真是一件極之幸福的事。

縱然身處於截然不同的立場都依然能夠堅守著彼此的友誼，實屬奇蹟，尤其在今時今日的政治氣氛包圍下。坦白說，721／831過後，有些人、有些事就注定永遠回不了頭，我不會再跟所有人談論對錯與否，只有繼續堅持君子交絕，不出惡聲這個原則，我珍惜每一段得來不易的友情，但我更珍惜現時僅有的言論空間與思想自由。到今天仍選擇留在我身邊的人，都是本人生命中的小確幸，能遇見大家，可說是千萬次幸運的堆積，在此，再一次說聲感謝，願各位一世平安。

你以為你匿喺度就搵你唔到咩？冇用㗎！好似你啲咁出色嘅男人，無論喺邊度，就好似漆黑中嘅螢火蟲一樣，咁鮮明，咁出眾，你憂鬱嘅眼神，唏噓嘅髮線，猶如巨星駕臨嘅獨特氣質，同埋嗰件絕版嘅敢愛楓華T-Shirts，都徹底咁嘅將你出賣咗～柏盛哥，補祝你生日快樂，9月4號見！